回憶飛翔

「哥……沒想到這次……換成是我了……」一抹天使般的微笑，彷彿能夠照亮世界一般的閃耀。

「嘿！」一個女生突然衝出來，喊了一聲。

「嚇！」看來這個女生的目的有達成，一個男孩穿著畢業生服裝剛從校門口走出來。「你每次都這樣，會嚇死人的。」

「嗯？你不是還活的好好的嗎？」女孩故意裝出天真的表情。

「唉，真是拿你沒辦法……」

「哎！哥，這次有幾張獎狀？」那女孩看著男孩手中一大堆的東西問道，「看來他們發現以後沒機會在塞獎狀給你，所以趁著畢業典禮全部丟給你了嗎？」

「別亂講。」男孩害羞的低下頭，「這些又不重要……」

男孩，就是楓。而女孩，則是楓的妹妹，語。

從小，楓就聰明、懂事，而妹妹語也受到哥哥的幫助，成績也是年級中上程度。楓從小就被教育成要為妹妹做好榜樣，因此他總是全力以赴。不管是讀書還是運動，只要他能，他就會盡全力去做到最好。

而語，並不像哥哥一樣，但是卻非常喜歡哥哥，只要有問題跑去問哥哥，基本上都能直接得到解答。楓也會處處為語著想，所以即使大人們總是覺得哥哥比較耀眼，語也不會忌妒哥哥，應為她認為那是楓應得的。

「……這樣穿對嗎？」楓露出疑惑的表情。

「嗯……」語看著剛從更衣室走出來的楓，「這樣不好，換這件試試看。」語塞了另一件衣服給楓。

「喔。」

今天，語看了幾本名稱叫做men's uno、GQ和什麼cool的書，就帶著楓跑了好幾家服裝店。

「這件真棒！」語驚嘆了一聲，「不知道多少錢……」語把楓拉過來轉身，扳下衣領看標籤上的價格。

「哎哎，小力一點啦。」

「哇！價格不便宜耶！好險我平時有在儲蓄。」

楓雖然很聰明，但是很多時候確是非常的呆。例如，他永遠不會注意到別人的眼光。

語則非常喜歡拉楓出門，因為很多人都會轉頭過來看他們。

這就是她的目的，當她發現她哥其實長的很帥的時候，她就想盡辦法把她哥弄得非常完美，除了有種驕傲感，還有一種炫燿的成分在。

「語，上次跟你走在一起的那個帥哥是誰啊？」像是這種問題常常被同學跟朋友們提起。

楓也是對感情非常遲鈍，也非常不善處理人際關係。

自從被語改造之後，他也發現有別班的女生會跑來跟他講話，通常就是請教問題跟尋求建議，像是困難的數學問題或是水母漂該怎麼做之類的。但是他卻沒有多注意，也沒發現到那些女生根本只是望著他的臉，聽著他的聲音發呆，他仍然很認真的回答她們的每一個問題。

直到有人真的忍不住了，找了他告白。

「學長！請你跟我在一起！」一片片黃花飄落，就像動漫裡面告白的場景。

「呃……那個……是要約我出去的意思嗎？」

據說，語知道這件事情之後，一個月內只要想到就會笑到肚子痛。

「楓，我發現一個超好玩的線上遊戲喔！」語在電話中興奮的說。

「什麼遊戲啊？可別玩到功課退步喔。」楓提醒她。

「對啊，為了防止這點，我想到一個絕妙的方法，就是把你拉進來玩。」

「哎？可是我從來沒有玩過線上遊戲啊。」

「沒關係，很簡單的啊，我可以教你。」語說，「而且，你現在又出去住宿，在遊戲裡面就能聊天，多方便呀！」

「喔……好吧，什麼遊戲？」

「仙境傳說。」

「這邊這邊！」語在隊頻打出找到MVP的字樣。

「嗯。」楓立刻朝著小地圖上的小點衝過去。

「全軍覆沒了……」楓說。

「唉呀，沒關係，下次再來。」

兩個人，在以前是很容易就能夠輕鬆吃王的。

一個牧師跟一個騎士，不久之後還多出一個雙開的賢者。

因為後來吃王大於練功的關係，等級一直沒有辦法攻頂。

不過每次語可以瞬間移動，所以死掉的機會比較少，因此，即使是不常練攻的情況，語也快要發光了。

「我們明天就會回去了，你跟哥哥不要太晚睡喔。」

「好，媽咪，晚安！」語開心的掛下電話。

「好熱喔，你怎麼不開冷氣？」語一進房間，就對哥哥說。

「吹電風扇就好了啊，開冷氣很耗電的。」楓說。

「哎喲，現在是夏天耶！不開冷氣哪有夏天的感覺？」語用遙控器打開了冷氣。

和心情成明顯對比，艷陽高照著，彷彿長著無數個尖刺一樣，無情的照射著陽光下的一對兄妹。

眼神呆滯、面無表情的女孩，跟照片上的兩個人也成了鮮明的對比。

箱子裡面的人，很安祥的笑著。

很多人來來去去，女孩仍然站在太陽底下，雙眼早已失焦。

最後，女孩昏倒了。

女孩，醒了。

醒了之後，又恢復了以往的笑容。

只是每到晚上，她就會一直重複著相同的一句話。

『爸、媽明天就要回來了耶！』

很燦爛的笑容，卻也很殘忍，對楓來說。

語考上的是離家裡很近的大學，所以可以通車回家裡住，而楓暑假結束也回到了原本的宿舍。

楓也事先告訴了語的室友，每天晚上她都會重覆同一句話的事情。

很懂事的，語的室友們很能體諒語。

直到有一個冬天的晚上，台北下起了大雨。

楓剛結束社團會議，已經晚上8點才好不容易能脫身，回到宿舍時卻發現宿舍門口有人影。

「或許是室友忘記帶鑰匙吧。」楓這樣想著，卻忘記他的室友們早在連續假期的開始就已經全走光了。

「哥……」

全身溼透的語站了起來，身子卻非常的不穩。

「語？怎麼了？」楓的聲音中透露出驚訝，伸手扶住語的身體。

「他們不是明天要回來，對不對？」語的眼神的空洞，跟灰暗的天空完全沒有關係。

「……」楓一時也呆住了，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
「告訴我……他們會回來……他們會回來的……對啊……媽咪有說……他說明天……明天……」語顫抖著，停頓了。

「語……」楓順勢抱住了語。

「她不是說明天會回來嗎？」語推開了楓，怒吼著，「她騙我！騙我！她是騙子！！大騙子！！嗚……」從大吼變成哭泣，「我知道，我都知道……我只是不想記得……過了幾個明天……哥……我好怕……」

「……語，害怕的時候，就在手中畫一個笑臉吧。」楓說，「然後握緊它，這樣它就會給你勇氣了。」

「真的嗎？」語求助似的看著楓。

「是真的。」楓抓起語的手，用手指畫了一個笑臉，並用雙手把它握緊。「因為我跟你在一起。」

「哥！我期末考考完了！」語在遊戲中說著，兩個人正坐在吉芬橘子亭聊天。

「考的怎樣？沒有被當吧？」楓說，「要是被當，我回去再幫你畫重點吧！」

「沒有被當啦！」語說，「對了，我快要發光了喔。」

「是喔？差多少％？」

「0.1％。」

「那現在趕快去啊！」

「不要。」語用了一個奸笑的表情，「我要等你回來，在你面前發光給你看。」

「……」

「起火點在廚房，應該是烤箱爆炸引起的事故。」

「我大概晚上7點左右到家吧。」

「哎？這麼快喔？」

「對啊，火車跟公車剛好接上了。」

「那我要快點準備才行。」

「準備什麼啊？」

「這是秘密。」

「語！」楓趕緊的衝到前面去，正好看見語被送了出來。

「請讓開！病患要過，請讓開！」醫護人員揮開圍觀的民眾。

「我是他的哥哥。」楓衝上前去，一起上了救護車。

「幾乎全身燙傷了，意識……有，傷口也緊急包紮了。」醫護人員簡單的解說語的現況。

「語……」楓看著他的妹妹，這個他一生中最在乎的妹妹。

「哥……我果然廚藝不怎麼好呢……」

「語……」楓的淚水滑了下來，從小被教說不能隨便哭泣的他，甚至在父母的喪禮上都沒有哭泣的他，斗大的淚珠不停的滑落。

他的存在，是為了他的妹妹。

成績、課業、努力、成就，一切都只是為了妹妹而存在的，一個榜樣。

他只是努力的成為一個，別人想要他成為的人，尤其是他的妹妹。

「如果你……」楓說不下去，哽咽了。

他害怕、恐懼，第一次這麼的深刻。

突然，有人抓住了他的手。

模糊的視線裡，看見一個手指輕輕的、慢慢的在自己的手上，畫了一個、兩個、三個笑臉。

「哥……沒想到這次……換成是我了……」語緩慢的說著，「你說過，害怕的時候，這樣就會帶來勇氣。」語吃力的用雙手握緊楓，「因為我跟你在一起，永遠在一起。」

手，鬆了。

就像失去了動力的機器，緩緩的停下來，慢慢的滑落了。

而世界，就像是跟著那雙手一樣，崩毀了。